黄辉自然不会拿方子文的原话去答复长乐市市长。
但他明白，方子文表明了一个态度，就是长乐市要跟他玩阳奉阴违？战就战！
不过，这倒是和方子文出发前的布局有些冲突，既然是暗访，后继搞出太大的动静，再去别的州市，效果就没那么好了。若是输了，也就没有再巡视下去的意义；要是赢了，那些个贪官污吏定然要做缩头乌龟，把不好的现象都藏起来。
就在电梯降下时，黄辉终于弄懂了方子文的意图。
如此鲜明又激烈的态度，将如一座大山压在长乐市官员头顶，得罪到省委组织部，就算赢了眼前，将来在干部考核中也会上方子文的黑名单，进而严重影响到仕途的晋升。
方子文还很年轻，背后又有省委书记和省长支持，只要眼光长远些，不要万不得已，没有谁会自找麻烦与他敌对。
所以，方子文借他黄辉的口去表明一个坚定的态度，其实是要他黄辉做个缓冲，当然，方子文的口风一定不能软。
再回想之前方子文感慨的那句：清空一个地级市会造成政务工作的瘫痪。黄辉便抓住了核心，方子文最终的目的在于分化长乐市的贪官污吏，只要有人肯投降，他倒是可以暂时网开一面，先把问题严重的拉下马，后期再慢慢改造出勤政、廉政的新风气。
如此，黄辉松了口气。
揣摩到领导的意图，也就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办了。
酒店大堂。
见黄辉从电梯里出来，长乐市市长徐强连忙迎了上来。他虽是正厅级的地方长官，面对正处级的省委组织部干部还是要做到客客气气、礼数周全。
“黄处长，方副部长愿意见我了吗？”
黄辉微微摇头，故作为难道：“方副部长很生气。”
徐强忙问，“方副部长有什么要求我们做的，一定及时又圆满的完成！”
黄辉挑挑眉，“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谈何圆满？”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严宁书记不来就不来，还跑去省上告状，这分明就是火上浇油嘛！”
这句话，道明了所有问题的症结。
徐强也是头疼。
收到消息时，他明明就建议长乐市委书记严宁先稳一稳，总要见过这位微服私访的钦差再做定夺。可是，严宁的问题太严重了，严重到已然成了惊弓之鸟，加之，深知把方子文得罪得厉害，虽然他不知情，但罗杰是他的人，就怕挨一刀先斩后奏，才急急忙忙跑去省里想办法自保。然而，求上面的领导总得有个缘由说辞，便一不做二不休，去告方子文一状，控诉方子文以权谋私，为报私仇破坏巴江县的政务稳定，还想剑指长乐市。
这也从侧面反应出一个问题。
省领导各派系都已经联合起来，对省委书记和省长虎视眈眈，不然，严宁也不敢这样做。
徐强审时度势，倒比严宁更加人精。他明白一个道理，省委书记和省长再怎么也是封疆大吏，各派系使绊子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达成某种妥协，而不是两败俱伤。
和方子文搞对抗，就和打脸省委书记和省长没多大区别。
一旦派系斗争上了谈判桌，他和严宁只有当牺牲品的份！
眼珠子一转，徐强也不再浪费时间旁敲侧探，而是十分直白地朝黄辉拱手问道：“还请黄处长指条路子，你可是方副部长身边的红人呐，徐某绝对不会忘记黄处长的帮助。”
“徐市长言重了！”
黄辉自然不会傻乎乎就去指点迷津，这样，无疑是套住方子文后继对徐强的态度，弄不好就成了挖给自己的坑。
却是巧妙引导道：“杨副书记也在巴江，我觉得，徐市长有必要和杨副书记多亲近亲近。”
这句话的信息量不可谓不大。
杨琨是他和严宁一直排挤的人，这时候建议他去找杨琨，不就是要他破了和严宁的联盟，转而和杨琨联手嘛，要对付的，自然是严宁。
所以，方子文是铁了心要严宁的仕途就此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