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淡定地点头,冷静的抽出针包摆在炕桌的煤油灯旁。
屋外有个女人听到信儿了赶忙把人扒拉开,言辞激烈,“不许给我妈扎针!这要是扎坏了,谁负责!?”
这是吴婶刚才说的那个后娘金梅了。
吴婶其实也担心小云知青是否会给人扎好,但现在已经拖了几个小时了,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
她站起来呵斥,满脸怒气:“金梅,你把韩大娘气昏了也没送医院,就让人躺在炕上,如今小云知青有办法救人,你又不让,你这是想活活耗死你婆婆嘛!”
可不就是这么个事情。
气昏了不送医院,如今又拦着救人,居心不轨啊!
周围看热闹的邻里乡亲早就想说了,这又议论起来。
“我看啊,保准就是这么一回事,以前虐待继子,如今气死婆婆,这傅家以后她就说的算了。”
“这女人心怎么这么狠!幸好承序那孩子去当兵了,不然得被人磋磨成什么样!”
“就是可怜周大娘了,一把年纪,儿子儿媳也不孝。”
“以前那个儿媳妇倒是孝顺,可惜难产没了,唉……”
“孔薇那是周大娘从小收养在身边的,当亲闺女似的,那能一样吗!”
金梅最不忿别人提到孔薇时就是一脸称赞,每每让她感觉自己是被比到泥里。
同样的年纪,傅华和老太太就把孔薇捧到手心里,她就只能自荐给傅承序做后妈、还保证会对他好才能被娶进门。
都是女娃,不过是孤儿的孔薇就能去学校上学,因为傅老太太是学校校长,而她只能在家里做家务干活还照顾弟弟。
孔薇穿的干干净净板板正正,她捡人家旧衣服都只有一件。
还有最让她恨的就是,她喜欢傅华,年轻时候就让她家提亲上门,结果被拒了;而傅华亲自求到老太太面前,让她把孔薇嫁给他,还发毒誓会对她一辈子好,否则就孤苦终老病痛缠身。
而她金梅,生生拖到孔薇死了,又上门提亲,还得被逼着保证要对傅承序那小崽子好,不然就不得好死。
毒誓她发了,所以她嫁进门了。
她才不信什么神明保佑,她只知道命都是自己拼来的,要不是她不要脸面上赶着给人做后妈,就没有现在的好日子。
她确实存着一份想让老太太早死的念头,但这次她只是担心那个人年纪轻轻的,把老太太扎瘫了,到时候不还得她伺候?
金梅听着众人的闲话,心里也埋怨吴婶,她不那么热心,直接把老太太拖死,啥事儿没有了。
“吴婶,你看你这话说的,我有那害人命的胆子嘛?”金梅讪笑,“我就是怕这女同志给我婆婆扎坏了。”
众人一想,此话不假,小云年纪轻轻的,也不像那老中医会扎针的样子。
连吴婶也担心小云知青万一没个准头,给韩大娘扎坏了可咋办?
云苓却完全没在意,她勾唇一笑,眼底半点笑意也无,“这位大婶放心,我三岁配药五岁执针,就是让我开刀做手术我也不惧。就算我今儿个扎坏了,你只管去公社告我,让革委会的人来抓我进农场。”
她见过病患家属过于担心而质疑医生治疗方案的,也因为过于年轻资历太浅被人怀疑医术的,所以金梅那点心眼她根本不放在心里。
村民的忧虑她也能理解,但完全没有因此退让的意思。
此话一出,人群都因为她的严肃和果决静了下来,连金梅都不敢再说什么。
只有吴婶仗义执言,拍拍胸脯向她表示:“小云你放心治,这两个不孝的东西不愿意送老人去医院,最坏的结果不过就这样了,治不好他们要赖你,你赵叔那关都过不去!”
云苓点点头,对她笑笑表示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