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徐初阳这个心口不一的傲娇小孩,她完全不带责怪,温柔笑意仿佛一根藤蔓,从唇角攀爬到了嘴角。
她说:“我们阿震,看来有在好好长大。”
那种近乎欣慰的语气,让林琅闭上了眼睛。
听不见,看不到,那这些事情就没有发生。
从前竟然不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上,这么有天赋。
早知道今天就不该点头答应过来的,哪怕自己迫切的想要融入徐初阳的社交圈,迫切的想要和他的生活挂上钩。
不应该来的。
这样今天的一切都不会被她看到。
她将视线移开,看到角落里的两个人。
徐初阳倒了杯热水,掌心放在杯壁上,感觉水温没那么烫了才递给蒋杳。
蒋杳身上搭着他的外套,笑着冲他道谢。
徐初阳背对林琅站着,所以林琅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但她能看见蒋杳微笑的那一瞬间,徐初阳微微绷紧的后背。
随之响起的,是极轻的冷笑:“你对哪个男人都是这套说辞?”
听上去多么不近人情啊,好像站在他面前的女人,是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
如果林琅没有看见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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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初阳的心脏不太好,家里遗传的病。不过好在,除了幼年时发作过一次后,就再也没有发作了。
半年前,他突然病发,就倒在林琅面前。
他在手术室里抢救,林琅站在外面,全身都在抖。
事后再去回想那天发生了什么,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那是她第二次那么害怕死亡,对她来说是解脱的事情,此刻发生在她最爱的人身上,她却只剩下恐惧。
她握着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一直在心里祈求着,希望上天能保佑徐初阳平安。
哪怕是用她的寿命来换也行。
她直面自己的无能,第一次是在外婆去世那天。
第二次是现在。
面对最爱的人倒在她面前,她什么都做不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手术很成功。
她一晚没睡,陪了他一夜。
直到麻药的药效过去,病房内,徐初阳缓慢睁开眼。
医生告诉林琅,他这次的病发原因是因为情绪过激导致的。
林琅努力回想,她好像没有做过让他有任何情绪过激的事。
病房是单人的,很安静。
在这种病房资源紧缺的时候,还能弄到病房,仅仅因为院长和徐初阳的父母是挚交。
有时候林琅不得不承认,权势和身份,确实能让人走很多捷径。
很多次,她都觉得自己和徐初阳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他所处的世界,很高,很大。
不像她,缩在一个方寸之地,阴暗且狭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