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藏在雨夜中的弓手仍旧不依不饶,再度接连放箭,弓弦弹拨声响穿过雨幕,隔着院落也能听见。
“妈的,你们疯了。”
程三五挥刀连挡,不再留情,炎劲一催,直接震碎脚下弓手筋骨腑脏,纵然不死也成废人,然后借力一蹬,整个人好像火流星般,狠狠撞向对面屋顶,顺势挥刀斩出,那名弓手连人代弓被劈成两截。
炎流刀光威势之强,把屋顶也撕开一道缺口,弓手尸体跌入内中。
程三五正要离开,忽然听得下方屋中传来忍痛低咆,他持刀跃入,运足目力看去,强圉君正躺在床榻上,好似犯病一般,时而蜷缩、时而伸张,肢体抽搐不定。
“强圉君,你在发什么疯?居然派手下来杀我们?”程三五冲上前去,直接给了他两巴掌。
“虫……”强圉君挨了巴掌后似乎得了一瞬清明,声音嘶哑,艰难说道:“我……脑子里有虫,身子不听……使唤!”
程三五听到这话,一阵不寒而栗,只觉遍体生寒。
……
秦望舒拄剑跪倒,连连喘息,脸上的细密汗珠和雨水混杂难分,耳中时刻不停的刺鸣声让她思绪混乱,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光怪陆离的景物,这其中既有过往经历,也有一团团错乱光影,甚至还有彩衣小人在四周蹦蹦跳跳、手舞足蹈。
除此以外,秦望舒觉得天旋地转,仿佛脚下是起伏不定的海面波涛,方向、距离全都变得混淆难辨,这对于用剑之人来说,可谓无比致命。
秦望舒不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唯一解释便是中毒。
而更糟糕的是,她要孤身面对一众同僚的围攻。
秦望舒此刻背靠墙壁,面前是八名悬檐众,全都是女子,而且大多只身穿轻薄衣衫,显然刚刚还在榻上睡觉,不知为何忽然抄起兵刃,朝自己攻来。
若非自己被噩梦惊醒,恐怕此刻早已身首异处。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秦望舒强行振奋精神,祛除心中杂念,站直身子持剑喝问。
然而对面八名悬檐众女子毫无回应,任由雨水淋湿姣好躯体,轻薄衣衫贴合肌肤,各持长短刀剑,分别从左右两侧一同袭来,动作矫捷轻盈,又暗藏杀机。
“你出剑时,心中恨意还不够,太单薄了。”
不知为何,程三五的话语在脑海中浮现,求生本能促使秦望舒将潜藏内心深处的恨意尽数释放,四周顿时寒气扩散,地上积水渐渐凝结,手中长剑倏然暴绽出一片凛凛青光,犹如霜华乱舞、螣蛇飞空。
一阵眼花缭乱的刀剑交锋,秦望舒挡下八名同僚接连交替的绵密攻势,那是阿芙精心创制的合击之技,就是为了让武艺稍逊者也能靠着迅捷密集的轮替攻势,从而一举杀败高手。
逼退八名悬檐众后,秦望舒既惊又喜,她没想到自己的剑法竟然有所突破。
然而当她想要扭转攻守之势时,忽感丹田一空、胸中窒闷,原来方才是突破极限、强催剑招,经脉短暂间承受莫大负荷。
加上来历不明的毒患再度发作,秦望舒瞬间觉得四肢酸软,眼前视野一阵阵黑白交替,再难抵挡逼面而来的刀剑锋芒。
当秦望舒身形倾倒瞬间,忽然有人伸手将她扶抱入怀,随即便是挥手展开一片雪亮刀网,拦阻锋芒的同时,以精妙招式缴去对手兵刃。
秦望舒眼前一阵昏黑,仅凭熟悉幽香便能判断来者身份,尽管对方身上还混杂了另一股浓烈异嗅,喃喃道:“芙上使,我拦不住他们……”
“我知道。”阿芙脸色难看,随手扔开兵刃,对面八名悬檐众看到自己,完全不像面对主人,脸上隐隐浮现的癫狂之态,说明他们心智已陷失常境地。
阿芙不明白,他们究竟是因何突遭巨变?法术?毒药?为何自己全然没有察觉?究竟是何人有此能为?
眼看八名悬檐众还想朝自己攻来,阿芙心中已下决定,并指连点,玄阴不解指催使罡气凝成针芒,隔空点穴截脉,八人如受雷殛,身形一僵,直接倒地不起。
正当阿芙要上前仔细探视,忽觉心口一痛,低头望去,被自己扶抱在旁的秦望舒竟然持剑捅穿自己胸膛,她那张缓缓抬起的清冷脸庞上同样难掩狂态。
不容对方再有动作,阿芙忍痛运指连点,秦望舒身形受制,倒在地上积水之中,昏厥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