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永敏哈哈一笑，抢过铁锹扔到了一边：“文明人，要用文明的办法，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还有没有党纪国法了？对付关深，听我的，就刚才的两手，一起下注，别说关深了，就连余一守也得滚蛋。”
党政机关停止运转，一万名老百姓从四面八方来到县城，支持县长，要送县长万民伞，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杨之斌却没有被前景冲昏头脑，他很清楚，以上两手是他最后的杀招，一旦使出，是玉石俱焚之路。
固然可以逼迫市委调走余一守和关深，并且在他们的履历上记一大过，而他在普惠的政治生命也会彻底宣告完结。没有一个上级机关会容忍下级的逼宫行为，尤其是煽动大规模群体事件！
毕竟普惠虽是小县，却是中部平原的小县，而不是偏远山区的小县，也不是少数民族的自治县。如此严重的政治事件，压根就没有解释和缓冲的余地，会直接让县委班子里面的所有人都背上政治包袱。
杨之斌只是想向余一守和关深适当地展示一下自己的杀招，是想告诉二人别逼急了他，他也有核武器。
核武器最大的作用是威慑而不是使用。
是时候让余一守和关深看看他的号召力和影响力了，相信他们是聪明人，一点就透。杨之斌颇有几分志满意得，又和几人碰了一杯。
杨永杰重重地一放杯子：“言豪真是……早早跑出去像韩猛一样，多好，去国外享福，赚的钱几辈子也花不完。都是关深害的！言豪为什么非要想自己弄死关深，让我们下手也不一样？”
“老熊也是，还不知道要判几年，估计这一辈子差不多交代在里面了吧？”杨永广摇头叹息，“关深这小子可真恨人，不弄死他不解恨呀。”
杨之斌摇了摇头，凄惨地一笑：“都是命呀，言豪从小就不听话，就晚了那么一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要往前看。老熊这辈子是出不来了，但至少保住了命。”
想起了儿子的处境，杨之斌不由老泪纵横。
众人好言相劝一番，纷纷说杨言雯有出息，以后召一个上门女婿，也一样继承杨家的香火。
说到杨言雯，杨之斌的心情才又好了几分。女儿一旦把心思用在事业上，还是比儿子聪明，毕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就是不一样。现在论文马上出来了，过个半年，再多发表几篇论文，上上国家级的报刊，提个校长都没问题了。
顶多再过一年，就让她进教育局，当副局长。以她的学历，早该提到副科了。两年后，局长，正科。争取在他退下来之前，解决女儿的副处，当上分管教育口的副县长。
以后的路就好走了。
这么一想，杨之斌的心情多少舒坦了几分，说不定有一天女儿还可以在官场上和关深狭路相逢，打他一个落花流水。
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郝剑南来电。
郝剑南的声音很焦急很迫切：“县长，不好啦，出事了！”
杨之斌淡定地咳嗽一声：“出什么事情了？天塌不下来！以后遇到事情别着急忙慌的，要镇静。”
“县长，快上网，搜索一下杨言雯……”郝剑南镇静不下来，杨言雯的事情闹大了，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她找人代笔发表论文的消息，已经有热心的网友挖出了她是县长女儿的身份。
甚至连杨言豪被抓的事情也被有心人联系在了一起，并且得出了结论——杨言雯全家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杨之斌不太会用手机上网，旁边的杨永杰忙打开手机，操作了几下，顿时脸都绿了：“县长，真的不好了，言雯被人挂网上了。”
“什么事情？”杨之斌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就感觉眼前一黑，大脑瞬间缺氧，脑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完了，女儿的政治生命完结了，没有以后的校长、副局长、副县长的可能了！
官场之上，学术造假、学历造假都是大忌，一旦发现，绝对是个人履历上极为不光彩的一笔，是无论如何也遮盖不了的重大减分项！
肯定是关深干的，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不对，还有张学华！对，就是张学华这个吃里爬外的混账！杨之斌想起来了，女儿发表论文就是托的张学华的关系，肯定是张学华对外透露了真相。
看到网上网友的攻击、谩骂、嘲笑和人肉，以及有人呼吁严查他的问题，希望他能引咎辞职，杨之斌感觉血压升高，浑身发冷！
“县长，怎么办？”郝剑南焦急万分，杨言雯是杨之斌最后的希望和寄托。
杨之斌深呼吸一口，缓缓地吐了几个字：“冤有头，债有主！谁揭发的言雯，谁就得付出100倍的代价。”
是夜，张学华家里和办公室的玻璃被人砸碎，他的专车在县委被人砸烂，存放在家门口的自行车，被人轧扁。
家门上还被人喷了大字：“小心走路！”
张学华的老婆孩子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不敢上班和上学。
关深一行，次日一早就回到了普惠。刚到县委大院门口，就被魏大爷拦住了。
魏大爷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小关主任，刚才一早县长就来了，脸色铁青，气势汹汹地去找余书记了。”
“知道了。”关深气定神闲地笑了笑，“县长有没有说什么？”
“你可真神了，一猜就中。县长对我说，如果有老百姓到县委门口喊冤，就让他们进来。共产党的衙门口，不是古代的衙门，不是‘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县长的意思是等下会有人过来闹事？”
杨之斌真的是被触到痛处了，真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关深点了点头：“魏大爷，别放人进来，我让历志带人过来维持秩序。我现在就去见余书记。”
夏有风、秋无雨、刘日坚等人留在了单城，继续推动项目的落地，只有关深和历志、李宝春回来了，因为关深意识到炸弹一旦点燃，杨之斌必然会有所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