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这一夜,赛特已经十分疲惫了。他一觉睡的很深,瓦卓走到他面前他也没有发觉。
瓦卓俯下身,近距离的观察让他发觉了赛特唇瓣不同以往的妍丽,那是被人反复厮磨过的红。爱慕这位祭司的大帝不在王宫中,而能与他有这样肢体纠缠了,除了那个男人不做他想。
瓦卓的视线愈发幽深。
他对赛特从鄙夷到欣赏,从轻视到敬佩,但这个男人总能在顷刻间扭转自己之前对他的所有印象。赛特不在意自己高贵的身份,也不在意自己做的事有多么的卑贱,他和他的姐姐一样,有着明确的目标。想要伤害这个人的,让他感到羞辱痛苦,远没有击碎他的愿景来的更残忍。
瓦卓几乎都能想到,假如锡金覆灭,这对不顾一切的姐弟会有多么的痛苦。但与他来到罗马时的决心不同,望着眼前的赛特,他却在这一刻犹豫了。
……
西塞罗凯旋归来。
战利品与奴隶一车一车的拉回罗马王城,夹道的平民欢呼雀跃,与车上那些奴隶灰暗绝望的神情对比鲜明。
墨丘利站在王宫外,看着因为一场胜利沸腾起来的罗马王城,脸上却难以显露出开心的情绪。
奥修站在他的身旁,这位在重要场合充当墨丘利发言人的独裁官,正向着询问的墨丘利禀报他所知道的一切,“除了这些带回王城的奴隶,没有其他活着的人了。”
“西塞罗只留下了女人和孩子。”
墨丘利面无表情,仍旧望着坐在马上穿过满眼崇拜他的平民向自己走来的西塞罗——谁也没有发现,在听完奥修的禀报后他收紧的手掌。
奥修因为赛特的缘故,也想缓和墨丘利和西塞罗之间的关系,在说完这一句之后,他又补充陈述了一句,“这也许并不是西塞罗的错,在罗马军队包围了那里之后,那些人宁可死亡都不停下反抗。”
墨丘利缓缓呼出一口气,紧握的手掌也慢慢松开,“我知道了。”
西塞罗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他翻身下马,在众目睽睽之下与站在宫门外迎接他的墨丘利拥抱。只这拥抱是冰冷的,其中混杂了多少真心,也只有西塞罗一个人知道。
“我回来了哥哥。”
“这一趟辛苦你了。”
手臂放开,在外界眼中亲密无间的两位大帝,视线却再没有过交汇。西塞罗看到了赛特,他穿过墨丘利,大步的向赛特走去。而后他当着众人的面,做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举动——他单膝在赛特面前跪了下来,捉住他的手掌,在他手背上落下极其虔诚的一吻。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这里来时,西塞罗站起身,牵住赛特的手掌,面向墨丘利,用可以让所有人听到的声音说,“我在离开王宫前,曾去找了这位尊贵的祭司祈福——他说战争之神阿瑞斯已经降临到了我的身上!”
这一场战争的磨砺,让西塞罗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他的目光更加幽深,情绪也越发内敛,当他慷慨陈词时,语气中满是难以言喻的煽动感,“在这场战争中,我的确感到了自己是被神所庇护着——这是我第一次统率军队,当我踏进战场的那一刻,却仿佛得到了神赐的勇气与力量!”
“战争之神阿瑞斯的眷顾,让我战无不胜!”
这个曾经害羞胆怯的在众多要面见民众的祭祀中,躲在密涅瓦身后的少年,此刻目光坚毅,英气勃勃,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几乎让每个听到的人,都不由的信服。
赛特的手被西塞罗紧握着,他站在西塞罗的身旁,讶异的看着这个青年被阳光照的发光的侧脸。
而一直在平民眼中颇有威望的墨丘利,在这场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胜利中,被西塞罗遮挡住了所有的光芒。站在他身旁的奥修,神情同样不悦——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西塞罗紧紧牵着赛特的那只手上。
……
元老院中,两位年轻的罗马大帝仍旧并排坐在一起。他们在就西塞罗带回来的这一批奴隶如何处置而商议着。
这一次会议的气氛,与平常有些微妙的不同,一些坐在座位上的贵族们,不时将目光投向缄默不语的西塞罗——这位仅从一场胜仗中,就让罗马的平民拥簇为‘阿瑞斯化身’的王子,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无能。
西塞罗以无法伤害女人和孩子这一理由,将这些被覆灭了国家,失去了丈夫和父亲的女人和孩子当作奴隶带了回来,而罗马王城内,墨丘利的废除奴隶法案又推行了许久了,现在奴隶市场好不容易得到遏制,这样大批量奴隶的涌入,无异于让一个月之前刚进行严厉肃清的墨丘利的努力前功尽弃。
将他们赶出罗马王城吗?他们连庇护他们的国家都消亡了,女人和孩子,就是最容易被强盗宰割的猎物。
墨丘利分不清西塞罗是故意还有无意的让他做了这道选择题,他的确在其中艰难抉择。
“他们的国家已经付出了代价,孩子和女人是无辜的。”西塞罗仿佛没有察觉到墨丘利已经陷入两难之境一样的开口,“让他们以平民的身份,生活在罗马的庇护下吧。”
“罗马王城已经容纳不了更多的人口了,况且谁也不知道,假如给他们自由,他们也许会做出过激的报复举动。”一个贵族开口,引来了更多的人的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