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主要分为两类。
一是外面的人,出入官驿比较方便,身份可能高于婢女,所以半道拦住了问话,婢女也不能不回。如果是陌生人,首先就进不了官驿了。
另外就是在官驿里面,也就是与婢女日常共事的人。
后者上回出事之后,陆惟就已经详细盘查过了,他见过当日所有可能从那条路经过的婢女,仔细问过每个人的口供,基本可以排除这种可能性。
虽然也存在有人说谎的可能性,但他更倾向于是外面进来的人,因为这样更难查。
“当日进官驿去见公主的人,一共有五个,李闻鹊和他的副将宋磬,杨长史,陇西商贾温达,以及温达带着的护卫,那护卫是个柔然人。”
苏芳一听说柔然人,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温达跟数珍会有来往,我是知道的,数珍会经常会搜集各方宝物,然后在数珍宴拍卖,我就曾在一次数珍宴上见过温达,虽然那时他也戴着面具,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会不会是他?”
结合柔然人想杀公主这一点,是很有可能的。
公主仔细回忆了一下。
“温达在柔然与我见过,他经常往来西域这条路,也是因此发家的。”
许多人到了温达这个身家,基本就不自己出马了,但温达常常亲自带着商队,从秦州一带前往大食,有时候止于张掖,偶尔会路过柔然。
他是个很会钻营的人,能做大做强的商人也大抵如此。
温达路过柔然时,两次去拜见公主,带了不少中原的礼物,也不是为了什么好处,只是纯粹出于想要多结交一位权贵的想法。
当然,柔然王庭其他上上下下的权贵,该打点的他也都面面俱到。
柔然人没有什么伸手不打笑脸人的传统,但对这样一位不求回报,去了就送礼物的商人,肯定也是欢迎的。
公主跟温达不熟,但挺有印象的。
“他那个护卫,虽说是
()柔然人,但也是奴隶,被温达看见了,就收去当护卫,应该不会与我有瓜葛。那天温达是听说我在官驿下榻,就过去拜见。毕竟曾是故人,我也想听听他口中的消息,便没有拒绝。()”
公主解释得很详细,可以看出来,她觉得温达下毒的可能性不高。
陆惟道:温达既然是商人,会受到数珍会的邀请,也很正常,毕竟数珍宴的宝物都是要拍卖出去的,必须有更多的大商贾参与,才有销路。?[(()”
这些商贾将拍下来的宝物继续带到各地贩卖,也可能去更远的地方,像大食、大秦之类的,又或者散布到民间各地,又或者从南朝宫廷流入北朝宫廷,从北朝宫廷又流入南朝宫廷,数珍会相当于一个中转销赃的地方,少不了需要这些商人的运作。
要说温达有没有嫌疑,那肯定是有,但是结合他平时的行径来看,可能性又不高。
因为温达带着柔然护卫,中途把婢女拦下来说话,两人素不相识,需要从自我介绍卸下婢女防心到找机会下毒,是需要时间的。而官驿里来来往往,经常有人,那么长时间不可能没有人路过看见。
公主说出自己的想法,并道:“会不会是本来就认识那婢女的人,才能轻易拦下她,再与之交谈?”
陆惟点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苏芳已经不想自己去动脑筋推测了,直接就跟着他们的思路走。
“那二位觉得会是谁?”
陆惟:“李闻鹊本人应该是不可能的,殿下出事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这样就剩下他的副将宋磬和杨长史了。”
苏芳蹙眉道:“其实……恕我直言,公主都已经离开张掖了,就算是这两人做的,他们也没威胁了,不可能再对公主下手。”
言下之意,她觉得陆惟纠结谁在汤羹里下毒,已经没有意义了。
数珍会虽然是南朝太子的数珍会,但只要有人就有江湖,大家同在一个组织,却有不同心思,再合理不过。
像苏芳算是太子直系,空降张掖,地位超然,其他人表面服膺,背地里拆台,这种事苏芳也见得多了。
她本来就想给公主下点药,也不是当场将人迷晕,只是让公主当晚睡得更沉,方便她把人掳走,但此人却暗中使绊子,直接给汤羹里下毒。
如果公主因此死了,那苏芳就会被陈迳问罪,如果公主没死,抢救过来了,那苏芳也是大大的失职,不管哪种结果,苏芳都得背锅,也就不能再主持数珍会了。
对方最主要的目标,可能都不是杀公主,而是苏芳。
这是典型的内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