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无物的性子虽然酷冷沉默,但花错总趋向性的将这归咎为事出有因。
他总觉得,若不是事出有因,若不是因为某个十分特殊的原因,或许应无物和自己本应该是同一类人。
阳光,正能量。
而暗影,他的这个在光天化日之下,位于某个极其显眼位置的同盟,内心其实却有着诸多罕为人知的阴暗之处。
当他将渐蛇捕获,他自然瞥见了暗影那狰狞暗藏的眸光。
但他不说。
他终于也慢慢学会。
学会不动声色。
学会等待,等待事情真相终于水落石出的那一刻。
学会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身边那些人的心思。
或许,他甚至也学会了恶意的去推测自己的心意。
他当然记得。
当他将渐蛇捕获,暗影曾无比艳羡的道:“这条长虫倒是奇妙,花兄可否割爱?”
他却淡淡的推搪,说道:“它是我不久将来的某个行动里面的一个重要工具。”
但花错自己心里当然一清二楚。
如果他花错执意要潜入某个地方,不管多远多难,他总会很多奇思妙策。
这条诡奇的长虫,显然绝不会是唯一的法子。
这不过是他借口。
暗影自然也不是傻子。
花错这个并不是十分高明的借口,他自然也一眼就看得出来。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也没有揭穿。
花错心里就觉得轻省。
反正就那样,大家心知肚明,也都很默契的不去戳穿那张隔在言语与真相之间的薄薄的纸张。
你愿意装聋,我也不介意作哑。
大家都很有些皮里春秋,有些话只要不当面说破,这段其实已经变得很稀薄的同盟之意就会继续苟且。
如此大家就变得有点赖皮,似是而非,嬉皮笑脸,扬起脸儿佯装清纯与无知。
反正还没到摊牌的时候,就多做点擦边边错机锋的勾当。
花错想到这里,脸上虽然灿烂依旧,内心却不免总有些隐隐作痛。
他又看了看眼前的小师妹。
很显然的,现在让他捉摸不透的女子,除了黄裳,除了焰煠,又多了眼前的这个曾经熟稔无比的她。
篮子一身的提纵术已然渐臻佳境,灵活跳脱之处,简直堪比轻鸿,可以使得她的身形变得飘忽无定。
但现在她脸上挂着的,却是一种令他感觉陌生的,颇有点粗手不及的微冷薄凉。
曾几何时,这个屁颠屁颠的跟随在自己身后的小小女子,非但在岁月里长了年轮,同时也长了深沉与淡漠。
花错踌躇迟疑,花错欲言又止。
有一个句话,像鱼刺鲠骨一样,卡在他的喉咙里,咯咯作响,就是无法吐纳。
他问但已经问不出口:“最近这段时候,无我相伴的时刻,曾经形影不离的你,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或者说,知道了些什么?”
就算她明明感觉得到他的目光已经柔柔的罩在她的身上,她还是仿佛熟视无睹,丝毫也不曾惊动。
每当他流露出沟通和对话的意思的时候,她就只微微的笑着。
又轻又淡的笑着,有时候甚至顾左右而言他。
她的言行举止,已经和她的身法一样变得飘忽无定,令得他眼花缭乱,琢磨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