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握,握住的除了丹丸似乎还有什么,温温润润的,竟似是一块温玉的质感。
她就有点诧异,抬首一瞥,却见眼前幽幽蓝蓝的,好大一泓碧潭。
那潭里竟似乎有某种特别的邪魅吸力,她的目光投射进去以后竟然抽收不得。
连目光都挣扎不得,几乎要沉沦溺没在这幽潭里了。
这太可怕了!
她一惊,整个人往后面一弹,握着的玉却亦脱了手去。
“呼!呼!”
她粗喘了两口气,才陡然醒过来。
定睛一看,看到眼前一张关切的脸,五官精致,俊逸飞扬,眉眼说不出的动人好看,却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青木师兄。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青木自然应如玉。
她念兹在兹的玉人。
她的内里如炉如灶,此时一定有微火焚心。
竹绿萼浑身一热,小脸蛋便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子里面去。
几分欢喜,又有几分惊怯。
她捏着手中那尚带着师兄灼灼体温的小小弹丸,竟觉得说不出的忸怩,便嗫嚅着:
“大师兄,我……我……”
眼前那好看动人的眉眼忽然眨了眨,那泓幽潭顿时就变成了两枚晶莹的黑曜石。
它的清澈眀澄里,含着一种水的轻柔。
轻得如同蝴蝶一般的空灵缥缈,柔得仿佛梦眠一样令她无法抵挡。
她耳中只听得他说:“吃了吧,吃了就会好了。”
她有病么?她有伤么?
怎么会需要这劳什子的药丸?
不过是内心剧烈交战,自我煎迫而已,吃药管什么用?
她没有病么?
她明明就是痴恋成疾,久积成患,他就是她掩口的致命伤,心病心药,念兹在兹,为何不吃?
她没有伤么?
无论什么东西什么事情,只要深入了,就都是一把刀,就都是一种伤害。
伤己而害人。
情深,情执,何尝不是一把刀,一种伤害?
深情缠绵,至死不休,所以俗话才会说,情深不寿。
竹绿萼手里捏着那颗丹丸,却仿佛捏着了遥远关渡良人投递的鸿雁轻羽,或者烂漫玫瑰庄园中犹沾夜露的新绽花讯。
她的体内有促花激素迅速分泌,有花芽急速分化,有花骨朵火速抽出鼓大。
那么那么的快。
那么那么的轻。
却又那么那么的沉。
快得转瞬即逝。轻得如梦泡影。沉得仿佛竟需要她支付一生来担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