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来大人一般的疏朗神色忽然收敛了起来，倏忽间，他似乎便还原成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邻家大哥哥的腼腆式样。
女子心性早熟，而修行界的孩子在这方面便更加明显，篮子年近十四，对男女之间的情愫自然也略知一二。
如果说这一刻，他要趁机向她表露些什么，她觉得一点也不意外。
这一刻，她竟会以为他会向她告白。但他似乎又没有。事后她都觉得有点好笑。
真是世间拙劣的故事的桥段，她总能隐隐觉得他话中有话。
修行界的这个年龄段的少年此间，其实心理素质其实也非常成熟了，已经颇有点情窦初开的意味，平素里他就喜欢与篮子亲近。
此时篮子耳中却听到他一字字的缓慢道：“其实，其实我只想知道，在你心里，你杀哥哥比起你小师兄，却又如何？”
因为他语气的缓与慢，她便知道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话题。
这端的是反常。
篮子倏地抬起头来，久久凝视着他，有点吃惊的反问道：“傻哥哥，你似乎有心事？”
“你还没答复我，”风杀一字一顿的重复：“却又如何？”
篮子只好又道：“什么方面？”
风杀道：“所有方面。”
篮子正色道：“杀哥哥，人有千样，花有万种，你是你，他是他，特立独行，自然难作比对的。”
这一刻，她心里想，如果他真的要跟她告白些什么，她会怎样应对？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连她自己心里都没有个准。
风杀欲说还休，他的眼神闪烁，脸色不停变幻，似乎内心起伏，瞬息万变。
半晌以后，他才缓缓平静，又问道：“好吧，篮子，那换一个问题罢，适才你为何闭眼行动？”
他似乎心事纷繁，他的问题跳脱，转得好快，此与彼，似乎没有半点关联，她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了。
人人都是戏子。
从前所见，所谓从容自若与风度翩翩，或许也只是他的一个眩人耳目的面具？
心事重重的他，反而更加真实？
篮子注视着他，好一会才说道：“你知不知道，眼睛是大多数的人和兽身体上最最精密而敏感的器官之一。”
风杀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
篮子笑了：“那你是不是更自然知道，精密而敏感，往往意味着脆弱？”
他当然明白：“再强大的存在，总会有其弱点和短板。例如眼睛。”
篮子眼角里的小小笑纹凝聚出来，笑意更浓：“防守住自己的短板，迅速找寻到敌人的弱点并有效攻击之，便是修行界的制胜之道。”
例如当初在灰暗裂痕之中的变异灰蝰，强横无俦的肉身，脆弱罩门赫然仍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