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素手芊芊,轻轻的拨动手中的弦,唇角含着一抹笑。
不过,那又和她这个小小的青楼女子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这位小殿下能够拿得出白花花的银子,那么他就是醉仙坊的贵客。
然而那乐声才不过刚刚起了个前奏,船舫的门就被人暴力的一脚踢开。银甲轻铠的侍卫们手中握着长矛和尖枪踏入屋内,花魁惊叫了一声,手中的琵琶都掉到了地上。
老鸨大呼小叫着跑了过来:“各位军爷,这是怎么了?哪里来如此大的火气?我们醉仙坊也只是小本生意,可从来都没做过什么违法的事情啊!”
小心她的花瓶!她的紫檀架子!她千金难换的琴!哎呀呀,这可都是钱啊!
侍卫们没有一个人搭理她,只是沉默的挪向两侧让开道路。而在这些侍卫之后,则是有一道人影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
来人玄衣金冠,只是一个垂眼,都带着一种难言的贵气。他的身周萦绕着战场和鲜血的气息,威势极重,与室内坐着的红衣少年在面容上有七分的相似,却明显是要更为硬朗疏阔一些。
任是谁来见了,只怕都要叹一声,好一位英俊的公子。
青年来到桌前停下,垂了眼去看少年,声音当中不辨喜怒:“小七,你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大兄。”
之前一直没个正形的少年咳嗽了一声,坐直了身体,理了理自己松垮垮的衣襟坐好,看上去不能更乖巧。
然而青年早就已经不吃这一套了,他大步上前,拎起少年的后衣领,像是提着一只小猫一样将他拎着出去。
商长殷无精打采的低着头,被他哥提着走出船舫,丢进马车里,整个过程当中都恨不得把脸埋进去衣领里面。
完了,这下全完了。
他已经能够想到,明天帝都内会流传怎样的——关于他被兄长毫不留脸的给提回去皇宫的传言了。
这一波完全是面子和里子都跟着一起丢光了……!
商长殷试图拯救一下自己在外的脸面和名声,他扭过头去,讨好卖乖的问:“大兄,你能不能把我放下来自己走?”
但是他的哥冷酷无情:“知道丢人了?你进去船舫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觉得丢人?这些年怎么没见你对自己的行为觉得丢人?”
商长殷的面色微妙的苦逼了起来,他哭丧着脸道:“为什么会觉得丢人呢?”
商长庚的太阳穴一跳。
下一秒,他就听到自己的这个冤种弟弟理直气壮的说:“只是做一个吃喝玩乐的纨绔,这种事情,根本称不上是丢人啊!”
商长殷已经说了十几年这样毫无志气的话,但是每一次听到的时候,南国太子商长庚的心态都会常听常新。
究竟是成长的过程当中哪一个步骤出现了错误?怎么他的弟弟就长成了这么个样子?
太子殿下想不通。
念及于此,他不免就抬起手来,照着商长殷的脑门上狠狠的敲了一下。
“嗷!”商长殷整个人向后仰倒,抬起头来的时候,眼角似乎都泛着可疑的泪花,“大兄,您下手未免也太重了!”
“重?”商长庚好气又好笑,“我倒是觉得下手太轻,这都没有办法把你敲醒。”
“小七。”都说长兄如父,已经快被商长殷逼得年纪轻轻就生出抬头纹的太子殿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叹了口气,“你已经不是孩子了,快点长大吧。”
“当一个纨绔有什么好?”
“当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有什么不好?”商长殷有些诧异的反问,“不需要工作,不需要思考,穿着华服喝着美酒,看最好的美人献上最绝艳的舞……这得是神仙日子啊!”
太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反复告诫自己面前的这个冤种是他同父同母、嫡亲嫡亲的弟弟,不可以上手直接掐死:“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打算做的事情?”
商长殷眼睛一亮:“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