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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如风嘿嘿一笑,正要自夸自擂几句,却听应如行继续说道:“陈老太傅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引你为忘年知己。说你心思通透,满腹灵气,和你交谈后觉得自身只剩匠气,大为惭愧,不配再教你。”

“方大家亦称习琴二十载,今日方知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含义。你的琴技虽然普通,可境界却远胜于他,得你一二点评,才知琴艺阻滞不前的原因。还有王国手,齐书圣,章画圣,各个对皇姐赞不绝口。本王很好奇,皇姐这些年来藏拙有何图谋?”

应如行猛地拍向书册,震得纸张沙沙作响。应如风心头一跳,当即流下一大滴冷汗,“老师们谬赞,臣哪里当得起藏拙二字?只是捡了些她们爱听的话说罢了。”

陈老太傅等人皆是母皇在打天下时招揽的能臣,所以原书中对她们的经历也是有所提及的。陈老太傅少时热爱吟诗作赋,发表之后却无人欣赏,被同乡贬低嘲笑。她一怒之下投笔从戎,成了母皇最重要的谋士,才赢得众人尊敬,登上太傅之位。

然而少时所作的诗歌无人欣赏一直是陈老太傅心底最大的遗憾,所以当陈老太傅问她的脑袋里除了草还装了些什么的时候,她便背了几首陈老太傅当年写的诗,哀叹这等好诗竟然被埋没,是整个大兴的遗憾,可惜不知究竟是何人所作。

陈老太傅听完浑身颤抖,两排年事已高的牙都笑松动了。从此对她态度大变,哪怕她说些超脱时代的悖逆之言,陈老太傅也只会笑着称赞她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有真知灼见。

至于讨好方大家那就更容易了。方大家恃才傲物,寻常的夸奖早就听到不耐烦了,可偏偏他长相普通,从来没有女人夸赞过他的外表。某天上课时,方大家问她为何发呆,应如风便拐着弯地夸他俊逸,与琵琶瑶琴融为一体,仿佛琴中走出的仙灵,不是凡尘应有的美色。

应如风时时混迹勾栏,甜言蜜语信手拈来,而且她夸人时表情真诚,丝毫不做敷衍。方大家在着装和琴具上埋下的小心思,都被她一一指出,弄得方大家心里小鹿乱撞,哪还有什么心思纠正她的指法?哪怕她乱弹琴,只要多说两句好话,方大家也觉得如听仙乐耳暂聋。

至于其他老师那也各有缺憾,谁不喜欢听与众不同的好话呢?

应如行听罢脸色阴沉,“皇姐的确有一张巧嘴,这些年把母皇父后太女哄得团团转,不知拿了多少好处。本王一直以为母皇纵容你是因你父卿早亡,现在想来,皇姐靠的是真本事。连母皇都躲不过,更何况朝中重臣呢?”

应如风惶恐道:“臣愚钝,这把年纪还未学会小儿学的东西,大臣们违心夸赞是怕臣不愿意学,完不成摄政王的谕令。大兴遇着危难后,摄政王将偌大一个国家挑在肩上,才是真正的皇女楷模,让臣民们好生佩服。臣恳请摄政王顺应民意,早日登基。”

她努力恭维着应如行,不想对方的脸色越来越沉,仿佛踢到了一块铁板上。要是应如行也跟那些老师们一样爱听好话该有多好啊。不过也可能是她的马屁没拍对位置。应如风正打算重新找个角度切入时,应如行却突然大步逼近了她。

“够了!应如风,你别再装了。你表面上支持本王,暗地里却跟朝廷重臣勾结,教唆她们与本王作对,伺机夺位。”

应如风被她逼得退到墙角,“这真是天大的冤枉,臣何曾有过这种想法?臣这些天都安安静静地待在府中,一步也没有离开过,也未曾传信出去,怎么可能与朝臣联络?是有心人在故意挑拨摄政王与臣的姐妹之情,请摄政王明察。”

应如行嗤笑了一声,“是啊,你跟她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没有联络,没有教唆,更没有图谋不轨。”

应如风闻言小鸡啄米般点着头,“摄政王英明。”

应如行睁着血红的眸子越靠越近,仿佛一只露出獠牙意图啃断她脖子的野狼,“可笑,你什么都没做,朝臣就莫名其妙地追随你?哪怕你这么懦弱无用,她们也坚持要扶你上位?应如风,你到底给她们下了什么迷药,让她们对你这般死心塌地?”

应如行把她逼得快要站到墙上去了,应如风大气都不敢喘,“臣什么都不知道啊。要不臣去跟她们说说,告诉她们臣一心支持摄政王,绝无图谋大位之意。”

应如行抓住了她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应如风,凭什么你连表面功夫都不用做,就可以轻易得到所有东西?母皇父后宠爱你,朝臣支持你,甚至连我爹都为你说话,求我好好待你。你做什么都可以,你从来不学习,所有皇女该做的一切你都不去做。你活得比所有皇女都自在,你做过我们所有人都不敢做的事情。母皇非带不怪你,不斥责你。反而对你愈加放纵,甚至还赞扬过你‘此女类我’。”

“有吗?臣怎么不知道?摄政王是不是记错了?”应如风脖子发冷,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冰刃贴在咽喉处。

“你当然不知道,这句话是母皇在祭天仪式上说的,而你根本就不会去这些场合。本王和其余皇女在皇庙前跪一整天,滴水不敢进,膝盖跪肿不敢揉。而你呢?在红楼楚馆里花天酒地,怕是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吧?李御史向母皇弹劾你,母皇却说你颇有她年轻时的风范,视天道法则于无物。这样明目张胆的宠爱,除了你。谁还有?哪怕是太女,都不敢做出这等忤逆之举。”

“那你们不是要争权夺利吗?臣就是一个米虫,只想过普通平淡的生活。”应如风欲哭无泪,应如行连底牌都漏出来了,怕不是要杀她而后快吧?早知如此早上就该多吃点好的。

应如行摸上她的脸,把她下垂的嘴角用力向上提起,“你可真会演,连本王都差点被你骗了。逍遥放浪不过是你幌子吧?生在皇家,怎么可能不渴望权力?可有太女在上,不杀了她,怎么可能得到皇位?你等着我们自相残杀,到头来却名利双收。大肆收买人心,造势上位。而本王苦心孤诣,到头来不仅惹来一身腥,还差点替你做了嫁衣。”

“你口口声声说这些天从未与朝臣联络过,此话不假。可不代表你们从前就没有联络过。你曾与前丞相之子有婚约,前丞相倒台之时,应当交了不少势力到你手上吧?”

下蛊

应如风苦笑,“哪有什么势力?母皇向来斩草除根,丞相都没了,还能留下她的势力吗?”

应如行松开她的脸,摊开手掌,“那你父卿呢?千影阁阁主的令牌,交出来。”

“千影阁?”应如风愣了一下,她父卿表面是个富家公子,千影阁阁主的身份只有母皇知道。她为免承担少主的责任,从未动用过千影阁的势力,应如行怎么会知道呢?

应如行不给她装傻充愣的机会,咄咄逼人道:“不想吃苦的话,本王劝你还是乖乖说出来。”

“父卿临终时臣还小,他将千影令交给了母皇代为保管。臣觉得那令牌累赘,一直没有拿回来。”千影令传承的方式只有当世只有两个人知道,应如风决定铤而走险,试探下应如行的消息来源是否跟她猜想的一致。

应如行目光如炬地盯着她,“此话当真?”

“臣不敢欺瞒摄政王。更何况那时臣不过三岁,拿着千影令又有何用?不信的话你可以搜身。”应如风摊开双臂,脸上丝毫不见心虚。

应如行退开几步喊道:“蓝潇。”

一直站在门边如同隐身了一般的苗疆男子朝应如风走了过来,手指攀上应如风的衣带,毫不犹豫地拉开。戴满银戒的手指灵活地钻进应如风的衣襟中,冰冷的指节在她滚烫的皮肤上肆意游走,冻得她心口发颤。

应如风傻了眼,这到底是搜身还是勾引?蓝潇的手指灵动得令人发指,应如风咬着牙不让奇怪的声音从嘴角溢出,始作俑者的面上却毫无反应。黑色的刘海垂在他的额头十企饿峮八以寺吧仪刘9流仨更新漫画音频呜呜视频上,隐隐遮住了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他的眼尾挑起两抹红痕,飞入鬓中,像是某种特殊印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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