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梦醒,经冬返春。
林禅睁开眼,一抹红影映入目中……肚腹犹有万刀利刃绞缠,她撑身片时,立又痛呼挨倒。
细密密冷汗顷刻渗出,如披雨一般将身打湿。
视线一阵阵眩晕。
“忍着,不要动。”
模糊中有人轻手解她衣裳。
林禅试图看清人脸,恍恍惚惚中总也瞧不清楚,直至腹上撕裂袭来,她才于斑驳的眼睫间看清眼前人的面容轮廓。
“莫要再动。”
孟浮周再次开口。
林禅半阖着眼皮,忍痛不言。左臂完好无伤,她使着气力,缓缓攥紧榻褥,以求解痛。
她果真回到了三月。
越过数月光景见到的小姐是某一时刻必然,还是危及性命之际的突发扭转?如果真有下一次,她该耐心等待?还是涉险一试?
“姑娘芳名林禅?”孟浮周盯视她脸,问。
林禅无声。
“你伤得很重,”孟浮周淡声告知,“切不可多动,需静养方能无碍。”
林禅一声不言语。
孟浮周见她这般,便道:“不急,先休养几日,等姑娘好些了,我们再谈。”
话落,即撩开薄纱床帷,起身离去。
她们有何可谈?
谈“为何要她性命”;还是“为何留她一命”?有关这些,林禅虽想知道更多,却并不愿与他们多有牵扯。
倘若此刻能动能走,她定不会留在这儿。
房内玉炉残烟弥飘,熏来丝缕暗香。林禅就这么闭眸躺着,腹间的痛意使她想起那已然愈生的疤痕,如此想一想便觉眼下没这么难熬了。
她睁开眼,透过纱帐,偏首盯着地下光影。日头一点点偏移,一点点淡下,落日西沉,而后化为暗影。
昏昏沉沉中,似有烛光入目,小簇晕黄。一影撩帐靠近,“你,是谁?”林禅虚声询问,声音干哑无力。来人不作回应,自顾瞧视腹部伤势,对林禅问言恍若未听。
林禅欲撑身坐起,肩上忽被轻轻按住。来人挨得近了,一双黑亮亮眸子,在夜帐里幽深沉静。
她扶住林禅,于她身后垫靠榻枕。
林禅靠坐,目光始终跟视,见她绾起帷帐,端过粥碗返身榻旁,汤匙轻搅着碗内白粥,她舀起一勺,递喂过来。
林禅抿唇看她:“我自己来。”伸手欲接粥碗,对方像是未见,一味将汤匙向前递近,温热几乎贴着林禅唇。
视线相对,帐间一时气闷,两人陷入莫名沉默的对峙之中。
良久,轻磕响起,汤匙一下搁落碗中。对方面上不见喜怒,起身,离去。房门关合,林禅收回视线,虚摁着腹部缓躺。